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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年12月18日

王氏兄妹綁架謎案 (上)

元方【元凶系列】
案發日期:1979年3月25日
無辜兩幼生死刧
冷血匪盜亦無道

香港被譽為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之一,但所發生過的驚天罪案,卻讓人記憶猶在。
當中談論得較多的就是綁架案,亦是香港警方最高度重視的嚴重刑事案件。

生命是世間上最重要的東西,但有人為了錢,竟將人命當作「肉票」。
綁匪握「票」在手,可憐的家屬便任由宰割,要適時交出贖金,「票」就可以安全歸家,不然的話,頓變「廢票」,掉進垃圾箱內毫不惋惜,即「撕票」。
不幸的是,綁架案的結局以後者居多。

幾乎所有綁架案都是「熟人」所為,如朋友、同事或親戚等,因為他們對被綁者 (或其家人) 的生活細節有充分掌握,便可成功地部署嚴謹的綁架計劃,各國的案例中,甚至有兄弟間和夫妻間的綁架案,可謂光怪陸離。
綁架案通常由二至三人以上作案 (行動組),多有幕後主腦 (指揮)。
因為是「熟人」,綁匪或主腦恐防身份被揭穿,通常會在收取贖金的前後「撕票」。

綁架案由上世紀五、六年代鬧得滿城風雨的「三狼」(又稱「雙黃案」) 開始,到之後「殯儀大王」蕭明戲劇性的綁架事件、轟動一時的香港首富李嘉誠之子李澤鉅被張子強綁架支付十億餘港元,創下吉尼斯紀錄、香港第二大富豪郭炳湘被張子強綁架支付六億港元,獲釋後患抑鬱症、兩度被擄的香港華懋集團王德輝先後被勒索一千一百萬、六千萬美元,肉票至今仍未尋回,其妻龔如心至死未能釋懷。

以上這些都是社會名流,有財勢有地位,自然成為被盯上的獵物,被綁架者當中有的慘遭殺死,有的險象環生卻安然無恙,有的卻人間蒸發,結局很不一樣。
經傳媒鋪天蓋地的報導,成為社會熱議的話題。

那麼普羅百姓,就不會被綁架嗎?
當然不是。

自宅內離奇失蹤
王昌耀 (四十一歲),跟妻子張氏 (三十餘歲) 及四名子女,一家六口居住在觀塘康利道25號金豪閣 (圖08) 二十樓A座,王先生是一位小老闆,與友人唐某在觀塘鴻圖道合資開設「南陽製衣廠」,後者也是王氏夫婦四名兒女的契爺,看來感情相當不錯。
王氏家庭算是小康之家,夫妻和諧,兄弟姊妹間不僅相處融洽,而且聽説聽教,其中幼子家倫與幼女思琪最深得父母寵愛。

一九七九年三月二十五日,星期天,一家人吃過早餐後已是上午九時過後,家倫就急不及待的拖着妹妺思琪的小手,對爸媽喊着説:「我們要下樓到契爺家中玩耍啊!」
這是兄妹倆每個星期天必做的事情,而契爺的家就在同一座大廈的七樓C座,往來亦很方便。
媽媽説:「你們稍安毋躁,我和爸爸也要出外辦點事,你們稍等一下,我們一起外出好了。」説罷就叮嚀在家裏的哥哥和姊姊,要做好學校功課才可以看電視。
稍刻,媽媽更衣之後走出房間,家倫與思琪立即上前拖着爸媽的雙手,一同出門乘搭升降機至樓下契爺家中,到達七樓的時候,兩個小伙子衝了出去,還在升降機內的爸媽高聲吩咐兩人要準時回家。
站在走廊的家倫亦大聲回應:「老規矩嘛!十一時前必定返家,知道了!」並鬼靈精的用手作了OK手勢,左右升降機門隨之關上。
詎料,這竟是後會無期的一幕。

下午十二時過後,王先生夫婦回到家中,發現家倫與思琪倆並不在家,連忙詢問長子及女兒,兩人都答不出所以來。
夫婦便立即去到契爺唐某家中了解情形。
唐某亦大為緊張:「他們上午十一時前已經離開這裏了!」但安撫兩人説:「會否家倫帶了妹妹出外遊玩未返?」
王太搖着頭説:「契爺,你不是不清楚家倫的品性,乖巧又怕事的孩子,他絕不會有這個舉動!」。
唐某聽後亦覺有理,並建議説:「何不我跟你丈夫出外尋找一下?而你就留在家裏等待消息,説不定兄妹倆不久便自行回家呢!」
王太認為這也是一個辦法。

幾小時後,王先生與唐某都帶着疲乏的身軀回來,他們沿着住宅附近一帶的康利道、康寧道,以至觀塘區所有的兒童遊樂場及公園等搜索,同時留意交通情況,看有沒有小童在街頭被車輪撞倒等事故發生。
但什麼都沒有發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王氏夫婦就愈發擔憂,祈望不幸的事情不會落在自己身上。
晚上七時,電話突然響起,王先生一個箭步衝前,拿起了聽筒。

噩夢降臨
「王先生嗎?不必找了,你的兩名心肝寶貝在我這裏⋯」一名陌生男子淡淡的説。
王先生聞言如觸電般愣了一下,心跳加速起來。
這名操廣州話口音的陌生男子繼續説:「我不喜説廢話,請準備二十萬贖金,交錢的時間及地點,下一個電話會通知你。」
這時,王先生故作鎮定:「哎呀!我只是一個經營小本生意的商人,霎時間怎能有這麼多的現款!若是三數萬的數目,隨時都可以拿出來,不如你們通融一下好嗎?」
陌生男子裝出體貼的口吻:「我們也知道你的困難,現在不就是給你一天的時間,方便籌措嘛!一條命十萬元,難道你説他們不值這個數目嗎?」
「慢着!你説我的兒女在你手上,那就不妨給我聽聽他們的説話聲!」王先生頓起疑心。
「聽聲音倒不太方便,但我可以説出他們的特徵,例如現時是穿着什麼衫褲鞋襪,又或者出生日期和就讀學校等⋯」陌生男人從容地説。
結果全部講得一清二楚,絕不含糊。
這時,王先生開始沮喪,認定兩名兒女確實在此人手上。
而這陌生男人似乎也頗為「健談」,大家在電話中拉鋸了頗長的時間,經討價還價,贖金最終可減到十萬元,若錢一到手,兄妹倆便可以安然無恙的回到家中。

掛線後,王先生夫婦決定不報警求助,他們覺得如果金錢可以化解危機,也就應大事化小,不予追究。再者,假如警方插手,綁匪知悉後必然會加害兩名小孩。
有這種想法,其實是無可厚非,但綁匪的手段如何,也是未知之數。

翌日 (三月二十六日),徹夜未眠的王氏夫婦籌措的贖金仍不足夠,只有八萬三千元,正當懊惱之際,陌生男子一連撥了好幾個電話給王宅,通知交付贖金的時間與地點等,對於只籌得八萬三千元這個數目,竟欣然接受。

晚上八時正,王先生獨自一人來到灣仔修頓球場,在附近的一條橫街上,尋找了一輛屬於聯合公司的10號貨櫃車,然後將贖款拋入車斗內。
這是王先生依照綁匪的吩咐這樣做,事後即匆匆回家,與妻子一同等待有關釋放兩名孩子的消息。
可是通宵達旦,只是苦等,沒有下文。

延至三月二十七日下午,終有來電。
「王先生,我們還未收到贖金啊!」一名陌生男子在電話中説,此人是講純本地話,聲線跟之前操廣州口音的那個男子明顯截然不同。
王先生聽到後,緊張又憤怒地説:「明明照你們的吩咐將贖金送去了,你們既然收了,就不能言而無信,江湖道義何在?!」
對方未有回應,並掛了線。

王先生放下電話筒,頓時間悲憤得通面泛紅,妻子則伏在他背後飲泣。
三十分鐘後,那個有男子又再來電:「王先生,贖金確實已收到了,是我搞錯的,不好意思啦。」
王先生:「那我何時才可以領回兩個孩子?」
陌生男子:「這個嘛,恐怕有點阻滯,你所給的金錢數目太少,而我們『手足』又眾多,分贓不均,現在你要多付十萬元,否則貴令郎和令媛會死得很慘!」
眼見事情陷入窘境之地,王先生一邊將情緒克制着,一邊則儘量以真誠態度跟這名男子展開談判。
結果,對方又願意只收三萬元。

三月二十八日傍晚,王先生根據那名男子的指示,單人匹馬的走到銅鑼灣怡和街,在一條後巷中找到一個垃圾箱,然後將盛載金錢的信封投入箱子裏,之後便匆匆離去,王先生相信匪徒今倘不會再食言,還祈望兩個孩子可早日平安歸來。
然而,這也許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

王氏夫婦一直在家中緊守着電話旁,心情被煎熬得死去活來。
惟再沒有來電。
凌晨三時過後,王先生等得不耐煩了,毅然再跑到怡和街那邊查看,竟發覺垃圾箱中的贖金仍在,顯然匪徒沒有到場拿取⋯
再一次陷入絕望之境,王先生只好討回箱內金錢,帶着悲戚之情返家。
往後日子,綁匪再沒有聯絡王氏夫婦。
文:元方
海報設計:豹魁
圖01
圖02
圖03
圖04
圖05
圖06
圖07:生死成謎的一對小兄妹:王家倫 (右)、王思琪 (左)
圖08:發生離奇綁架案的「金豪閣」,觀塘康利道25號。 (2016年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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